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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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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條悟在喝酒之前,覺得自己的計劃十分優秀。

他喝完之後,很快就會昏睡過去,到時候往地上一躺,他就是受害人。

之前發生的事情就都與他無關。

他倒不是怕被追責,主要是學生們超級擔心他,超級努力地要把他拯救出來,結果他根本不在獄門疆裏。

就算是以他的情商也能夠想明白,大家肯定會氣炸。

他不能全然無事,至少要看起來很虛弱。

至於燒了薨星宮的事情,就算其他人都跑了,也可以等他醒了再去跟上層掰扯。完全沒在怕的。

計劃是很好的。

但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喝醉睡過去之後,再醒來會是這種場面。

他躺在解剖臺上,學生們對他說“手術很順利”。

因為有反轉術式,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動過手術,五條悟驚慌地從解剖臺上詐屍而起:“手術?什麽手術?”

首先排除絕育手術,其次排除他喜得貴子。

那健康如他,能有什麽手術需要做?

人群裂開一條口子,家入硝子走過來的時候,手套還往下滴落著不明液體,戴著口罩拿著工具的樣子像極了一些喪心病狂的人體實驗科學家。

“你得了很重的病。”硝子嚴肅地說,就差手裏拿一張病危通知書了。

五條悟:“……什麽病?”

“我把它叫做急性喜久福癥候群,非常罕見,我只能借鑒類似病癥的方式進行處理。”

某人精準地聽到“喜久福”這個詞匯,緊張地問:“什麽問題?”

家入硝子:“我已經把你的胃摘了又用反轉術式重新長了一個,註意飲食,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不能吃喜久福,不然你很可能會變成喜久福。”

五條悟仿佛自己得了絕癥,臉色慘白,反覆確認:“真的嗎?”

家入硝子:“真的。如果你這一個月裏背著我們吃喜久福,等你變成了喜久福,我們就把你塞進垃圾桶裏丟掉。”

“哦……”五條悟拉長聲調,可憐地看著他們,明晃晃地撒嬌,“我身體一向很好,早幾天,早幾周痊愈不過分吧?”

所有人:“很過分,一天都不能少。”

五條悟:貓貓落淚.jpg

在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之後,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很多的伊地知卑微地擠進來,緊張地說:“五條先生……上層那邊說,讓你醒了之後第一時間去開會。”

“哦。”五條悟轉頭對虎杖悠仁說,“悠仁,我早上想吃玉子燒,大份的!多放糖!”

虎杖:“好的!我現在去做。”

然後就把“要讓他漲點教訓”的囑咐拋到腦後,一溜煙跑不見了。

等吃完早飯,痛罵了跑路的夏油傑和乙方雲鶴之後,五條悟才慢悠悠地去見那些上層。

他準備直接擺爛。

“薨星宮我燒的,夏油傑我沒殺,天元被夏油傑吃了,但我覺得我的心還是偏向高專的。你們有什麽要說的?”

上層:“……”

臥槽,他們哪兒敢講話啊?

感覺他們只要多說一句,五條悟馬上就帶著家業投奔敵方。

——

另外一邊,乙方雲鶴強行治好了自己的拖延癥,覺得事不宜遲,今天就是去劫獄的大好日子。

被異能者的力量沖散的特級咒靈需要三天來重新凝聚身體,他必須在這三天之內,緩解他跟陀思先生的關系。

首先鄭重致信,說自己黃昏之前(留充足的時間來應對意外)會過去救他,讓他收拾收拾,準備回到自己溫暖的小家。

然後花一上午的時間把隔壁的非私密區域打掃幹凈,冰箱裏塞滿陀思先生愛吃的菜。

再然後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去默爾索。

雖然他當時在飛機上沒有註射麻醉劑,但完全沒有在意過周圍的環境,更沒有像偵探一樣進行頭腦風暴。

他只知道在歐洲(大概所有異能者都知道這件事)。

果戈理聯系不上。

雨果沒有聯系方式。

系統正在看戲。

在這一刻,乙方雲鶴深深地意識到,社交冷漠是多麽一個令人在需要幫助的時候感到絕望的病癥。

再給他一次機會,他一定存好所有的聯系方式,給那些人分門別類……

算了,他還是把陀思先生撈出來之後,拼命保護好對方,不讓對方再陷入任何牢籠之中。

這個世界上,不會有好心的鄰居無法處理的問題。

那麽如何去把好心的鄰居撈出來呢?

乙方雲鶴選擇報警……不是,是給警察打電話。

獵犬的人肯定知道默爾索在哪裏,送人進監獄,他們是專業的。

但他沒有打給關系最好的條野采菊,也沒有打給最老實的末廣鐵腸,而是打給了曾經給過他一刀的福地櫻癡。

福地櫻癡似乎是在執行任務的途中,電話那頭不斷傳來物體倒地的聲音,以及略顯嘈雜的風聲,顯得有些靜默。

福地的嗓門還是很大,似乎正在興頭上:“真是難得,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。”

雲鶴禮貌地問他默爾索的位置。

對方毫不猶豫地告訴了他坐標。

被絕對保密的地點,非常輕易地告訴了他這個立場變化莫測的超越者呢。

開始對自己的身邊產生思考和興趣的青年掛掉了電話,暫時把這件事放在腦後。

往口袋裏裝了巧克力(到時候甜甜嘴),紙筆(準備過去給人立個字據),重新紮了頭發,換上家裏最好看的衣服(雖然它們看起來都差不多),然後出門了。

然後面臨了第二個問題:如何在今天黃昏之前到達默爾索?

他可買不到去那裏的飛機票。

看了一眼逐漸傾斜的太陽,乙方雲鶴蹲在橫濱灣的海邊礁石上,最終選擇游過去。

一旦接受自己不是人的設定,行動就自由了許多。

他一頭紮進海裏,身體化作無數的無形金色絲線,三分鐘後就出現在了默爾索與海水接觸的地方。

可惜的是巧克力和紙筆不見了,衣服是用咒力模擬的。

那就不用立字據啦。

——

太宰治早上的時候,就發現對面的人偶爾走神了。

證據是翻頁的速度比平時要慢1秒每頁。

他懷疑這家夥準備出獄,但是並不打算讓他也出去。

兩個人在這裏也住了快倆月了,也不全是玩文字游戲和猜來猜去。

他接受信息的方式很受限,遠沒有那個情報販子自由,但他覺得關於“人魚讚歌”事件的衍生事件“遺失之島”的博弈,是偵探社贏了。

但他又覺得,對方還有其他的布置隱藏在暗中。

被雨果帶走的少年,應該是對方某個計劃裏的重要一環,但目前為止毫無消息。

他得出去看看到底是哪裏有問題。

太宰治跟獄警要求了一副二胡,在娛樂時間(因為上次越獄事件,現在對能夠彈奏的樂器的時間進行了嚴格限制)開始自己的演奏。

樂曲是《小寡婦上墳》。

費奧多爾本來不欲理他,但那種魔性的說唱(?)伴隨著二胡聲不停地傳進他的耳朵。

對面的東西無疑是在詛咒他。

並且猜到了誰會來劫獄。

他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?

“實話說,太宰君,你有點吵到我了。”他冷漠地看過去,打算直接舉報。

這也是越獄事件後出現的新政策。

為了監獄成員的身心健康,如果覺得附近的誰打擾到自己,可以向上面舉報,核實了的話,對方就會被關進小黑屋,等安靜了再放出來。

太宰治停下手裏的動作,無辜地看過來:“我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。”

費奧多爾:“……”

什麽有感而發,覺得雲鶴來救他是小寡婦上墳?

還是說覺得他今天會死在這裏?

太宰治其人,實在是在氣人這件事上有著出色的天賦。

能夠一直活著,也實在是讓人有點匪夷所思。

“喲,太宰你這二胡拉的不錯,很有那味,下次可以去中華街賣藝了。”

太宰治擡頭看到乙方雲鶴大大方方地站在走道上,而監獄裏既沒有警報,也沒有獄警行動,也覺得匪夷所思,

“自從我進了默爾索,我就一直懷疑這裏的管理人員全是瞎子。你上次來這裏當獄警過失放走犯人,應該進了黑名單才對,為什麽站在這裏沒有人來抓你?”

雲鶴老實回答他:“因為我不做人啦。”

普通人和普通的攝影設備都無法捕捉咒靈的痕跡。

太宰治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,反手就按了舉報,大聲說:“有咒靈來劫獄了!!大惡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要被救走了!”

之前舉報只是隨便說說的費奧多爾:“……”

賤還是你賤啊,太宰治。

陀思先生懶得再看某人,目光看到雲鶴好整以暇地等著其他人趕到,露出一個微笑來:“許久不見,您似乎改變了許多。”

“為了能夠配得上您,我最近可是在非常努力地思考。”

乙方雲鶴討好地說,但可惜對方並不信,還直接揭穿了他。

“這樣的世界很有趣不是麽?”

“我正在享受。”

在警報響起後的第三分鐘,默爾索的最強警備隊就趕了過來,其中異能者占了半數,所以槍口精準地對著乙方雲鶴,以及還沒有什麽動作費奧多爾。

但很快,領頭的人就將費奧多爾所在的牢房調到這邊的走到上來,並且打開了門,其他人也非常自覺地讓開了路。

另外一邊牢裏的太宰治:???

他不滿地吐槽:“餵餵餵,你這個新技能多少有點出格了吧?我看著怎麽有點像之前港口黑手黨大樓裏的那個怪物?”

然而並沒有人理會他。

乙方雲鶴繼續試圖對鄰居先生進行一個哄。

他真誠地誇讚對方:“您的健康狀況看起來好了很多,精神狀況也很不錯,我本來還擔心您來著。”

費奧多爾:“這還要多謝您把我抓進來。”

雲鶴:“……”

他確信,這是在陰陽怪氣,而且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。

救命,他完全不會哄人。

“那我現在來劫獄,您要跟我一起走嗎?”他暫時放棄通過低情商的話術哄住對方,準備先帶人跑路。

費奧多爾沒有拒絕,但也沒有牽他的手,只是走在他旁邊。

兩個人在太宰治的視線中越走越遠,宛如閑庭散步,可以說是極為囂張。

太宰非常生氣,自己打開了牢門,狠狠地扇了那些人一巴掌:“你們清醒一點!你們剛剛自己把人放跑了!”

警備隊的人又把他關回去了,還在外面加了一層鎖,然後全線警報,抓捕逃跑的犯人和劫獄者。

雖然不抱啥希望,但還是要努力一下的。

特務官通過對講機對總臺的人說:“劫獄者能夠操控人的精神,很難掙脫,建議派遣機器人,輔以其他設備。”

終於拉到陀思先生的手,並且帶著對方跑路的乙方雲鶴在心裏讚美了太宰先生的好心。

當今社會,機智的年輕人總是特別的好心。

叫人感動(太宰治:。)。

在他準備扛起陀思就跑的時候,沈默的對方及時開口:“前面走廊右轉,去開無人機。”

“不愧是您,居然連這個都會。”尬吹了一句,雲鶴一腳踹爛準備對他發射幹擾激光的機器人,“話說這裏的設備都是針對異能者的,豈不是咒靈都能隨便劫獄?加繆先生沒有想到這點嗎?”

費奧多爾:“默爾索已經建立很久了,從前並沒有能夠離開誕生地自由活動,擁有高度智慧的咒靈。”

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的雲鶴控制了門口守衛的精神,緊接著又是一腳踹開了合金的大門,在尖銳的警報聲中,用帶女朋友去商場掃貨的語氣說:“您比較喜歡哪一架飛機?”

陀思先生選了燃油量適中的那一架,足夠他們飛到無人島上,再乘坐別的交通工具離開。

雲鶴用“是我格局小了”的語氣說:“非常精妙的安排。”

被誇獎的美麗青年扯扯嘴角:“您誇人的語氣非常浮誇,我覺得可以適當地停止了。”

他可不是那麽好討好的人。

乙方雲鶴其實是很擅長放棄和擺爛的人,之前信誓旦旦地說對方在沈沒成本,但實際上,他自己也不想放手。

那還是再努力一下。

無人機是沒有立場的程序機器,被國際著名情報販子兼程序員篡改了程序之後,就乖巧地按照對方的指令,朝著目的地行進。

乙方雲鶴殷勤地給他倒了咖啡,在桌上擺滿了零食,然後說:“您或許想聽聽我的故事?”

費奧多爾很難拒絕。

就像他很難不想去掌控對方一樣。

“我從前生活在一個沒有能力者的世界裏。”雲鶴嘗試拿捏對方的關註點,但很快就變成了自說自話,“但還是每天有人在網絡上亡國亡世界,犯罪率可能降低了,但反而因為比以往更好傳播,而讓一些人覺得世道越來越糟糕。”

“我可能是天生的局外人,我對世界始終保持著陌生,因此難以適從了很多年。對我來說,死亡可能是一種比較好的結局,但我並不會主動地去選擇。而因為社會足夠安全,我也繼承了一筆不算少的遺產,一直還算順利。”

從他祖父去世之後,其實有相當多的心理醫生或明或暗地觀察過他很久,那些親人極力地試圖證明他精神不正常,從而讓他終身需要監護人,或者再嚴重一些,住到精神病院裏去。

這樣,被委托管理到他成年的遺產就能夠被重新分配。

但遺憾的是,所有人都沒能找到這個機會。

他的思維邏輯自洽,目光始終清醒,也從來不憎恨不極端不追求刺激,甚至還遵守社會規則。距離“精神疾病”這個詞匯還有很遠的距離。

他也沒有動那筆遺產,而是在成年之後留下了捐贈遺囑。

不過這些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細節。

“我花了很長的時間,去學習如何在群體中做一個不那麽顯眼的混子,嘗試著用大眾認知解釋我的一切行為,使自己不顯得異常。在來這裏之前,我的生活不那麽好,但也不怎麽壞,是合適的舒適圈。但我感到厭倦和越來越陌生,所以答應我老板的雇傭邀請。”

“剛到這邊的時候,老實說,心情非常糟糕。”

討厭的職業,不熟悉的國度乃至於世界,完全不同的社會規則和糟糕的身邊環境。

他極力地將自己的處境進行粉飾,按照原來的生活習慣強行生活。

早九晚五,不早到不晚退,用自己所熟知的觀念去解釋一切遇到的事情,警惕對力量的濫用,明知道會導致不好的結果,也做出抽風的舉動。

千方百計地粉飾,試圖讓自己的生活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樸實。

但後果很糟糕,那次的教訓也讓他明白自己的那一套已經非常不合適了。

“我對死亡既無畏懼,也無期待,因此專註著生活。所以,能夠有陀思先生這樣好的鄰居,一度讓我非常開心。”

也不是不知道對方本性並非表現的那樣,只是恰到好處地滿足了他當時的期望與需求,因此格外地寬容和親近,在相處中對對方產生了獨一份的好感,然後演變為喜歡。

“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完全地適應了這邊的世界,可以正常地生活下去了。因此,也可以有新的追求。”

費奧多爾看向他,不動聲色地問:“什麽追求?”

雲鶴:“追求一下快樂,放飛自我。”

多好的世界啊,對異類有著出乎尋常的包容,無論是什麽樣的傷害,都能接下。

橫濱都出了那麽多次事,還是漂亮的都市。

“……”

因為說要等到重新做人再告白,所以沒有意識到不對的某人茫然地看著又變得冷淡的陀思先生,覺得男人果然也很善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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